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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他把我当替身 > 第72章 相背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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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江宴也不想进卧室,就坐在工作台前伏案画画。

其实这几天他都是出去住的宾馆,直到江母回来才偷偷搬回来的。

他不想跟余莫逸同处一个空间,不想跟他睡一张床。

因为每每想到他曾在那张床上搂着自己,却喊着别人的名字,都只会教他觉得恶心。

江宴提起笔想画点什么,最后却只是在稿纸上杂乱无章画了几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其实自从那天见过晏凌之后,他脑子经常一片空白,又经历了父亲的事,更觉得脑子里像是和了一团水泥,灵感被封闭在了厚厚的水泥墙外,根本融不进他的脑子里,而他则被这层黏重的水泥覆盖到近乎窒息。

他最近经常头疼,一想到余莫逸的欺骗和父亲的病,就头疼欲裂。

他的网上视频账号也无心打理,接的单也退了很多,还有很多半成品,也一并给对方退了全款。

他知道大量退单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是他太痛苦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打理这些。

他曾短暂地想过找人倾诉,单黎、庄意、唐夏......或是其他的任何人。

他自私地想要是有人能分担一点他的痛苦,能理解他的委屈,哪怕一点点都好。

但是当他拿起手机,却又在心里下意识抗拒。

江宴终于明白了那句话:原来真正的委屈是说不出来的。

他做不到再一次去挖掘内心的伤痛,他无法把自己的痛苦具象化,无法把自己这五年掰碎了一瓣瓣细数给旁人听。

即使旁人听了又能怎么样,他的痛苦无法转移、无法减轻分毫,他还要在这种暗无天日、天塌地陷的生活中度过多久,或许是一年两年,或许是一生。

他自己都不知道。

当他再次回过神,手中的稿纸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如同他的心。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江宴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笔,他嘴角泄出一丝嘲讽,转过头刚想让人滚,却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

江宴怔了怔。

灯光落在母亲早已不再年轻的面容上,鬓间的白发染上金色,使得她看起来温和许多,也憔悴许多。

江母缓缓走近,江宴站起身,“妈,这么晚了......”

“还疼不疼?”

江母却靠近,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又怕弄疼他,只是轻轻在他脸庞轮廓轻抚。

江宴鼻间微酸,但他很快收敛住情绪,只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不疼的,妈,一点都不疼。”

江母闻言,却并没有好过半分。

她的鼻翼微微翕动,声音染上几分沧桑的哑,“对不起宴宴。”

江宴摇摇头,“妈,我能抱抱您吗?”

江母还没说话,江宴已经抱住了她。

江母愣了愣,伸手回抱住他。

江宴弓着身,把脑袋埋在母亲单薄的肩头,身子微微颤抖,“妈......”

江母轻声呢喃,像小时候那样轻拍着他的背,“宴宴,妈在这儿呢。”

江宴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哽咽出声,又唤了一声,“妈。”

“在呢,妈在呢。”

“妈......”

好痛,我的心好痛。

江宴死死咬着牙,心脏疼得要裂开,却依旧只能小声呜咽着。

江母一遍遍温柔回应着他,泪水也缓缓从眼角滑落。

江母睡下后,江宴便回了房间。

余莫逸坐在床上整理资料,看到他进来,立即起身。

江宴这几天哭得很多,眼睛上的浮肿就没有消下去过。

但余莫逸还是知道他刚哭过,他想要走到他身前,却在看到他冷漠的神情时停下脚步。

余莫逸喉结微微滚动,“要去洗澡吗?我给你拿衣服。”

江宴目光略过了他,走到衣柜前,把自己的睡衣拿出来,径直去了卫生间。

余莫逸呆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又缓缓坐回去。

江宴洗完澡,就从衣柜里拿出床单和棉被,扔在地上,开始打地铺。

余莫逸眼神一黯。

这几天江宴都住在外面,今天本以为他看在江母的份上回来,也会跟自己一起睡。

但是显然,江宴现在对他厌恶到了极点。

他走过去蹲下身,帮江宴一起铺地铺,“地上太硬,你去床上睡,我睡地上。”

江宴一把打开他的手,低吼道:“别碰我!”

他的眼里写满了抗拒,甚至不愿意再和余莫逸有任何身体接触。

余莫逸身形一顿,不再敢触碰他。

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现在却连睡在一间房都要打地铺,场面着实好笑。

江宴也不管余莫逸用什么眼神看他,铺好床盖上被子翻身背对着床睡下,一个眼神都不想多给他。

余莫逸静静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

他回身上床,把自己整理了一晚上也没理清的资料胡乱收敛到一处,轻轻关上了灯。

*

庄意发消息过来,问江宴什么时候再去选礼服。

江宴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自己父亲又做了手术,没心情去。

庄意也只能安慰他几句,跟他说改天过去看他。

江宴随意回了句,又放下手机,独自坐在窗前发呆。

这是他少有的能自己独处的时候,余莫逸去上班了,而母亲去医院看望父亲,即使只能透过重症监护室的小窗口远远瞧上一眼,她也要坚持每天去看。

阳台的护栏上贴了瓷砖,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色泽,一只鸟儿停落在护栏上,低头梳理自己的鸟羽,随即又在护栏上蹦跳着走了几步,低头不停在寻觅着什么,脑袋不时在瓷砖上轻啄。

江宴默默地看着,眼神没有半分起伏波澜,他既没有驱赶它,也没心思逗它,初秋的暖阳落在他的身上,照进他的眼底,却驱不散他眼底的晦暗。

直到那只鸟儿终于发现这片光秃秃的阳台上没有一点食物的踪迹,又展开翅膀,翱翔于天际,直到它消失在远处的树丛后,再也不见了踪影。

江宴淡然地收回视线,余光瞥见电话亮了。

上面显示着母亲的来电,江宴眼珠微动,拿起手机。

“宴宴,宴宴你快来,你爸他醒了!”

江宴霍然起身,来不及听母亲后面的话,迫不及待冲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