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着说出那句“不是男的”后，许然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在冒烟。
她埋下头，躲开所有人的视线。
更不敢去看安无漾。
她听到自己说了什么吗？
会怎么想？
许然半分猜不出安无漾会怎么想，自己倒是越想心越乱，还很委屈。
妈的。
暗恋真的好苦啊。
还是暗恋自己的同性朋友。
许然吸了吸鼻子，拿着酒瓶又给自己倒满酒。
很快，她一个人就干完了三瓶啤酒。
安无漾眉心轻蹙，拦住了她还想倒酒的手，开口道：“差不多了，许然。”
再喝，就醉了。
女生的声音在闹哄哄的餐桌上不算大，许然却听得清楚，一字一字地像是像小石子一样砸在她酸涩的心底，泛起涟漪和痛意。
“不够。”
许然稍稍使力就挣开了安无漾的手，执拗地给自己又倒满一杯，然后蛮横地一口干完。
不够，当然不够。
酒不够喝，时间不够长，安无漾还不够喜欢她。
安无漾沉默地看了许然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越喝越红，更不敢去深想琢磨许然刚刚说的那番话。
她也很想喝酒，可最后又垂下了准备倒酒的手。
万一她也醉了，没人照顾许然怎么办？
果然，没过一会。
许然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去厕所。
安无漾想扶她，她却挥开了安无漾的手，故作坚强道：“不用。”
她可以的。
她一个人也可以好好走路的。
安无漾眼睫轻颤，眸中闪着酸楚的光，她有些不解，为什么今晚的许然好像格外地抗拒她。
看着许然的背影，她默默跟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条件有限，店里的男女厕所挨得很近。
许然晕乎乎地走到女厕时，隔壁男厕刚好有几个人出来。
他们看见许然水灵的脸蛋，仿佛又是喝醉了的模样，吹了一个口哨。
有个面相猥琐的大叔笑着凑近许然：“小妹妹，咱们兄弟几个请你喝酒要不要？”
许然看着他满脸的油光，嫌恶地蹙紧眉。
“油腻男，呸，滚。”
“呵，你这小孩也太不懂事了吧，怎么说话的。”那个大叔和他身后的几个男的都上前一步，想要把许然围住。
安无漾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住许然不太稳的身体，冷静道：“提醒一下，这里还有监控。”
她指了指挂在走廊墙壁上的监控。
“不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几个男的退了几步，外强中干道。
他们本来就是有色心没色胆，见醉酒的美女并不是落单的一个人，便收了心思。
“没什么意思。”
安无漾懒得和他们多说什么，扶着许然小心地上了一层阶梯，进了女厕所并用力关上门。
这会还有几个空的隔间。
安无漾帮许然推开了一间，让她进去。
许然站着没动，小脸皱乎乎的，嘴里嘟囔着：“真不喜欢男的。”
“那你喜欢谁？”
安无漾随口问，又催道：“快进去上厕所。”
许然却忽然转头定定地看着她。
眼里有泪光在闪，似喜又似悲。
“喜欢你。”
她回答。
这三个字毫无征兆地落进安无漾的耳中，她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垂着的手指都忍不住轻微颤抖。
“你说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
“喜欢你。”
许然含泪的眸望着她，简单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喜欢你，拼命学习努力进步是为了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不想毕业不想异地，更不想和你分开。
……
她有很多话想和安无漾说，最后却变成了一句句的“喜欢你”。
安无漾咽了下口水，努力把声音绷得冷静：“哪种喜欢？”
是对朋友的还是对……
许然却像是没听懂她的话般，还是重复着“喜欢你”三个字。
一边哭一边说，还打了一个嗝。
“咳咳。”
这会女厕里忽然响起一阵轻咳声。
随后一个女孩推开了旁边的那扇隔间门，满脸尴尬又震惊地从里面走出来。
女孩努力装作镇定，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许然和安无漾身上瞟。
家人们，谁懂啊？
女同竟然在我身边。
她刚刚本来蹲在马桶上，却无意听见许然和安无漾的对话，震惊地吃着瓜，腿都快蹲麻了。
本来想等着这两人说完才出去，相信厕所里的其他姐妹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她的朋友们这会吃完饭已经等她很久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从隔间里出来。
还是没忍住吃了一下瓜。
视线一转，哎哟，这两个小姐姐都好好看。
你别说，看起来还真的挺配的。
安无漾察觉到吃瓜群众的视线，饶是再冷静淡定的人都有些遭不住，冷白的面颊微红，她低头用虎口抵着上唇咳了一声。
“进去上厕所吧。”她对许然说。
许然眨眨眼，被人撞见了告白场面也半分不害臊似的，又或者说她现在的眼里只有安无漾。
她扯了扯安无漾的衣摆，黏黏乎乎地说：“你陪我。”
继“喜欢你”又丢出来十分炸裂的三个字。
那个洗手的小姐姐咬住下唇，迟迟未走。
救命啊，忽然感觉那群朋友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还想留在这继续吃瓜。
安无漾眉心动了动，面颊的红晕染深了几分。
她看着许然湿漉漉又乖巧依赖的眼睛。
没忍住和她一起进了狭窄的隔间。
然后开始思考。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罚站成这个样子？
隔间并不大，两个女生站着也有些挤，当然更多的还是别扭。
“你还想上厕所吗？”
安无漾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问许然。
许然点头，低头开始解自己的牛仔裤。
安无漾：“……”
她很快转身，脸都差点撞到门板。
“安无漾。”
“你帮我解一下裤子，我解不开……”
身后女孩的声音带着鼻音，听着委屈又可怜。
安无漾身体僵了一下。
然后认命般转回身。
低头帮许然解牛仔裤上面的扣子。
隔间里的灯光不算亮，模模糊糊的很暧昧，安无漾纤白的手指在颤，那平时里三两下就能解开的扣子这会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解也解不开。
解得她呼吸加重，额角有汗溢出来。
她微微俯身，咬唇，让自己专注。
终于解开了，隐隐能看见内里白色的蕾丝边。
安无漾只看了一眼便别开视线，嗓音略哑：“好了。”
可还未等她站直身体。
一个吻落在了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