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越说越气，越说越急。
“那可是清华北大啊，他跟我说他对数学竞赛不感兴趣，那行，物理他总喜欢吧，高二上学期那会他不是还主动报名了吗？怎么这次就不肯去了呢？”
急躁和怒气让老王化身为一台喋喋不休的三倍速语音播放器，冲击着云想的耳膜。
“老师……您先冷静一下。”
云想捋了捋老王说的话，“您是说，裴星澈不想去参加物理竞赛的集训吗？”
老王咽了一口气，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太急太冲了。
缓了声音跟云想道了一个歉，“对，这事我都跟他说好几天了，他一直没松口。就算他看不上清华北大，他要是出国，去常青藤也得拿这些奖装点一下他的经历啊。”
看不上清华北大……
还有常青藤是什么？
“云想，你可要帮我好好劝一下裴星澈啊！这个比赛只对他有利，没有弊啊。”老王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道。
云想云里雾里地应下了。
挂了电话，她用手机查了查常青藤，看完信息后，云想点开裴星澈的微信。
手指在键盘上摁了一会，又删删改改，最后发过去一句“你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裴星澈回得很快，并且甩了一个“准备独守空房（哭哭）”的表情包。
云想板着小脸：“你认真点。”
“没有什么安排，不像某些人要忙着回老家。”
云想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接着问：“那你怎么不去参加物理竞赛集训啊？”
“老王让你来当小说客啦？”裴星澈一秒看穿。
云想也不慌：“那你听我劝吗？”
裴星澈觉得打字回复太慢，直接弹了一个语音电话给云想。
他轻笑了一下：“我听劝啊，你说说，我听听。”
少年低低的笑声像贴着她的耳朵灌入，滚烫又撩人。
云想红着耳朵，小声道：“你不是喜欢参加物理竞赛吗？”
“谁跟你说的？”
“你之前不是主动参加了吗？”云想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能听到裴星澈心声的那天，少年就很臭屁地说他拿了竞赛第一。
她也听物理老师说过，裴星澈爱物理爱得不可自拔。
“我去参加又不是因为喜欢竞赛。”
只是因为喜欢你。
少年喉结滚了滚，到底是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太腻歪了，不符合他高冷酷拽的气质。
但云想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言，心思荡漾了一下，可她也没忘自己身负重托。
“去吧，王老师说，拿了奖可以保送，还可以选很多好学校。”
裴星澈嘴角撇了撇：“你在质疑我的实力吗？不用保送，我也能考上。”
况且，要是没了老婆，考上了那些大学又有什么用。
云想简直拗不过他，只好拿出必杀技：“去嘛去嘛，我想看你拿奖，我知道你肯定能拿奖。”
女孩的声音又软又甜，像是撒娇，又带着隐隐的崇拜。
简直要把裴星澈迷晕。
下一句话更是戳在了他心口上：
“你不会是不行吧，不会是怕了吧？”
“呵。”
裴星澈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声冷笑。
拙劣的迷魂汤和激将法，但是他上钩了。
“我去，给你拿个第一。”
“祖宗，还满意不？”
云想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满意，你挺乖的。”
啧。
乖？
裴星澈又笑了一声：“那你不给我点奖励？”
想起昨天喊的哥哥，云想的脸色顿时爆红。
“不给，我要挂电话了。”她急急道，最后还提醒裴星澈，“你可不能反悔。”
然后女孩就真的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就很恃宠而骄。
裴星澈也没法，只能在输入框里倔强地打下六个字：“奖励，你先欠着。”
*
重复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十天后，云想差不多已经把所有暑假作业做完了，开始有条不紊地进入复习刷题阶段。
遇到不会的题，她会拍照发给裴星澈，只是裴星澈因为去了集训，回复她不会很及时，但只要他一得闲，总是会捧着手机耐心地写步骤给她讲题。
于是集训基地的所有人都常常看见这个霸占着试训第一名、外形格外出挑的少年，在台上面不改色地解开难倒一干人的魔鬼级难题，还特酷的只留下一个答案，连步骤都懒得写。
却又舒展着眉一步一步地在演算纸上写下小学级物理题的步骤。
这会午餐的时候，裴星澈就直接在餐桌上写起了题。
大家面面相觑，对他的行为很不解，只有试训第二名的男生抬了抬眼镜，恍然大悟地说：“我悟了，范晔曾说‘墙高基下，虽得必失’，这是在告诫我们基础功很重要啊。”
“从小题做起，越是简单的题越要认真，练好基础功，知识根深而枝叶茂，这样我们解题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众人醍醐灌顶：“不愧是第二，最理解第一的男人！”
“这就是学神的世界吗？我们不配了！”
第二名摆摆手，谦虚道：“你们也很棒，我们要一起加油！”
这会，众目睽睽之下，裴星澈掏出了手机，拍下演算纸，把图片发给云想。
饭点时刻也是云想工作的休息时间，她放下碗，把练习册翻出来，对着裴星澈的答案看。
却还是有点不能理解。
打字没有语音好沟通，裴星澈见云想还有问题，便打过去一个视频电话。
云想的注意力还放在题上，一个不留意就接通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屏幕里少年那张眉目深邃英俊的酷哥脸。
云想一下子愣了。
她觉得裴星澈好像……又变帅了。
自己的心跳好像又不受控制了，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他了吗？
等等，他们是在视频？
这是云想第一次跟人视频通话，莫名地羞怯，脑袋一转，就把脸转出屏幕外了。
裴星澈在看欣赏着他老婆的盛世美颜，结果啪叽一下没了，而且刚刚他也是不小心点的视频通话，所以也没提前录屏。
“让我看看你。”
少年舔了舔唇，声音低柔磁性地诱哄着。
“看什么？不是讲题吗？”
属于女孩软糯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听得餐桌上的其他人惊掉了下巴。
裴星澈也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带耳机，他迅速地从挎包里把蓝牙耳机戴上。
开玩笑，他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他老婆的声音。
然后众人就听见那平时惜字如金的冷峻少年温柔耐心地一步一步讲解着一道很弱智的物理力学题。
妈的。
屁的基本功，敢情这小子是在给女朋友讲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