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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时的阳光便只是放着白光的圆盘。

照在人身上也感受不到半点暖意,只有沁入骨髓的阴寒。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

站在宣府城头遥遥向外看去。

城外数里白莹莹一片。

见不到其他半点除白色以外的颜色。

可谁又能知道这洁白的冰雪之下,是无数的残肢断臂,无数深深沁入泥土之中发臭变黑的鲜血呢?

城头上今日依旧站满了边军将士。

可与二十日之前刚刚围城时不同了。

鞑子们掳掠而来的百姓早就在前三日被消耗殆尽。

填满了这白雪之下的沟渠。

至此之后,便是真正两军之间的厮杀。

这些日子,城内守军拼死抵抗。

城外草原鞑子打出了真火。

每日尽全力不计任何代价只为了让此城陷落。

双方兵刃相交,死伤无数。

可毕竟城外白鞑人多些,又如同疯子一般悍不畏死。

大半个月的交锋下来。

城内守军也支撑不住了。

以至于不得不在军中编入城内丁壮。

原来的百战老兵如今早已稀稀拉拉。

更多的是连甲胄都没有,武器极其简陋的新兵蛋子。

当然,即使形势恶劣至此。

这些新兵依旧眼神凶狠,视死如归。

并非是他们意志有多坚定。

而是要归功于安然无数次的宣讲。

以白鞑之残暴,一旦破城,城中百姓无论男女老少悉数都要被杀。

他告诉这些百姓,不能退,不能投降。

若是拼死一搏,就算是自己身死,也能保住城中的一家老小。

如此。

宣府城内此刻依旧军心稳固,没有半点动摇。

这算的上是好消息。

可就算是如此,安然此刻快步走在城墙之上,依旧愁容满面。

无他,除了军心之外的另一个大问题已然出现。

入了城门楼。

依旧能见到李老将军端坐于此。

这些天来,这位为国戍边数十载的老人便一直住在此处,注视着这城墙上每一场厮杀。

若是与多日之前的老人对比。

就能发现这老人比之前瘦弱了太多。

好似一根风中残烛,随时有可能被这冬日的寒风吹灭。

唯一还可能称道的,便是那依旧泛着光亮的眸子。

“唔...且吉来了?”

“老将军。”

安然行礼。

“您可吃过午饭了?”

“哈哈,吃过了。”

“昨夜大雪,白鞑多处营帐被压塌,遂没有一大早便进攻,也让我这老头子忙里偷闲了一会。”

老人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态度很是和蔼,宛若安然的亲善长辈一般。

这些日子,这小子在城内所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无论是调集民夫,管理物资,征入青壮,还是管理民生都做的井井有条。

为将士们能够安心在城墙上厮杀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后方环境。

这城内可是有十万百姓,能管理到这种地步,有多难多繁琐,完全可以想象。

这小子日日宵衣旰食,可谓是辛苦至极,却偏偏没有半点怨言。

这样的年轻人,有才能,肯吃苦,心怀百姓,待人温和有礼,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若非没有女儿,这小子身份又特殊,他非得把人家绑来,当场定亲不可。

“且吉此来,应该不是专程来关心我这老头子,吃没吃午饭吧?”

“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人心中思绪百转,稍稍收敛了脸上笑意,正色问道。

“老将军慧眼如珠。”

“晚辈此来,确有一件事要您拿主意。”

安然走近了些,凑到老人耳边。

“将军...”

“城中粮草已然告罄。”

“就算是勒紧裤腰带,顶多也只能支撑十日了。”

“三日?”

“怎么会?!!”

李笃骤然色变。

“就算是之前田高智带走了大部分粮草,可是城内百姓应该还有积蓄。”

“两万大军并十万百姓勉力支撑数月夜绰绰有余才是!”

“可是城内有富商巨豪耍滑头不愿...”

“并非如此。”

“城中粮食,我早就遣人一一收集。”

“放入府库统一发配给百姓,以及供应将士们所需。”

“可以说城中百姓过冬的粮食全在我们手里了。”

“那为何...”

“可是您莫要忘了。”

“今年北地诸省皆不同程度的干旱。”

“粮食减产严重。”

“城中百姓粮食本就不多,再加上要供应将士们,便更加匮乏了。”

“晚辈这才过来,就是要向您问个章程。”

“咱们该怎么办?”

“您可有办法在十日之内让白鞑退兵?”

“或者寻人出门觅粮?”

“...”

李笃此刻却是有些失神了。

“老将军,若是十日之后还没有粮食,城内必乱!”

“到时候,可就距离城破不远了啊!”

“如今城内这疲敝之兵,就算是出城又哪里是那些白鞑的对手?”

“且吉,真就没有办法在挤出一些粮食了?”

“没有办法了。”

“除了保障将士们的粮食供应外,百姓的配给已经到了最低了。”

“除非您愿意...”

“且吉,如今只能先削减将士们的粮食了。”

“我这几日会想想办法。”

“好...我也去在城内寻找一番,看有没有余留...”

“切记,此事莫要传出去,以免动摇军心。”

“是...”

安然拱拱手,刚准备要告退。

呜~

一声悠长的号角声便响彻天地。

安然回头一看,便见到如同潮水一般的白鞑兵朝着城头涌来。

“白鞑打来了。”

“且吉也快下去吧。”

“莫要被伤着了。”

李笃温言道。

“是。”

安然旋即离去。

走在城头上。

侧目看去。

一个个将士皆如临大敌。

他极目远眺。

便见到城外的一处土丘之上。

一柄九斿白纛矗立在那里。

寒风吹拂。

洁白白马鬃制成的缨子随风飘荡。

那大纛华盖之下。

好似有人向城头望来。

而这一幕落在城下那些白鞑兵眼里。

一个个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城头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