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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一脸愤怒,语气中充满了斥责,他将王夫人的种种恶行一一列举,同时还将几张纸递给王子腾。

这几张纸是从账本上撕下的,上面记载的采购物价高得惊人。

贾赦斜着眼,眼神中透露出轻蔑,手中抖动着那几张纸,他冷笑一声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纸,这是你那好妹妹记的账。

你虽身居高位,不理内宅之事,但你身为京营节度使,应该也知道一点物价吧。

看看你妹妹多厉害,咱们平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奇珍异宝,一顿饭就要吃掉四五十两银子!”

王子腾接过纸张,仔细端详着上面的账目,眉头逐渐紧锁。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惊讶和疑惑,显然对这些高价物品感到不可思议。

贾赦看到王子腾惊讶的表情嗤笑一声,王雅蓉做事总是能让人大吃一惊。

曾经的贾赦对世俗之事并不通晓,然而,在贾珹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他开始逐渐了解外面世界的模样。

往昔,他对一顿饭吃掉四五十两银子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直到后来才意识到这四五十两并非小数。

虽然这四五十两是府中一大家子的伙食费,但荣国府所食用的许多东西皆是庄子进贡的。

无论是瓜果蔬菜,还是粮食肉蛋,大多都产自京郊的庄子,然后按时送至府中。

贾赦过去认为府中人口众多,这点银子微不足道。

然而,一天两顿饭,每顿四五十两,一个月下来便是两千多两。

要知道,许多官员一年的俸禄都没有这么多。

这仅仅是饮食上的开销啊!荣国府的仆人们每逢换季都要领取新衣服,而府里的主子们更是时不时地要购买布料,亲自裁剪缝制新衣,其中可操作的空间着实不小。

可想而知,王夫人在衣食住行上克扣了多少钱。

王子腾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心里暗骂二妹做事不谨慎。

你要是做假账就做的隐秘一些,把别人都当傻子,现在被人抓到把柄了吧。

其实王子腾对于王夫人的所作所为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早就知道二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夫人最喜欢的就是钱财和权势,缺一不可。

王雅蓉未出嫁时,就曾经协助王老太太管家,那时候她就知道给自己截留小金库了,这习惯显然也是带到了荣国府。

王雅蓉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她费尽心力的管理偌大个荣国府,可不是为了做好人好事的。

她不可能不捞一点好处,如果不捞好处,清正廉洁,就不是王夫人了。

王子腾对贾赦拿出的证据无法辩驳,狡辩也只是自取其辱,贾赦既然能够找上门来,就是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王子腾叹息一声,“恩侯兄,我二妹在荣国府掌家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她一天要管理府里那么多事务,还要侍奉婆婆,相夫教子,一时不查就被手下的刁奴给欺骗了。

这确实是她管家不当,这么多年了她也没个长进,在娘家的时候就粗心大意的,到了婆家还是如此。

希望恩侯兄能够看在咱们是老亲的面子上原谅则个。”

王子腾拉下脸来请求贾赦,他知道王雅蓉是什么德行,但是也要替她挡一层遮羞布。

谁让王雅蓉是王家人呢。

如果王夫人的名声坏了,王家的女儿们可就不好嫁了,所以王子腾只能把这件事平息下来。

他还想着用女儿攀附八阿哥呢,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人毁了女儿的名声。

王子腾在心里骂了王雅蓉一百遍,都怪他们把二妹惯坏了,让她有恃无恐。

在家的时候她算计自己的亲姐姐,亲哥哥,出嫁之后又要算计大伯哥,真是无法无天。

王子腾忍着怒气,小心翼翼的观察贾赦的脸色,看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连忙说道:“二妹粗心大意,造成了多少损失,我都会让她补上。

要不是她御下不严,也不会出现这种事,她犯的错一定要自己承担。”

王子腾想着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二妹这么多年经营有方,肯定不缺钱。

让她补上自己挖的大窟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她这贪婪的性子应该收一收了。

贾赦的脸色好了一点,有钱拿当然是好事。

到时候王夫人补回来的钱他是不会交到公中,他要把这些钱留给珹哥儿做小金库,让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贾珹天天研究药方,买好的药材需要钱,他还要买孤本古籍,这也需要钱。

贾赦认为贾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要吃的好,用的好,这些都需要钱财来维系。

王夫人赔偿的这些钱正好留着给珹哥儿吃喝玩乐。

贾赦勉强接受了王子腾的话,王子腾松了一口气。

“恩侯兄,这女子管家粗心大意,毕竟不是好名声,也劳烦恩侯兄不要宣扬出去。这件事咱们就关起门来在家里解决,好不好?”

贾赦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显然是想要谈条件。

王雅蓉做错了事,不是补了钱就算了的,还得付出其他代价,一码是一码。

王子腾看贾赦不搭茬,连忙继续施加条件,“咱们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王家的女儿名声不好,也会连累其他人。

影响到家中的女眷是小事,这要影响了男人的名声,那就是大事了。琏儿也不小了,也该承担一些责任,找点事做了。

他能去扬州办事长进了不少,等他回来我给他安排一个实缺,让他历练历练。

或者让他来军中,军中还有很多贾家旧部,还有我,只要他敢打敢拼,以后必能前途无量。”

王子腾知道自己必须表达出自己的诚意,不然贾赦肯定不能轻易放过王雅蓉。

只是这诚意必须落在大房身上,贾琏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不管怎么说,贾琏出息了,他的侄女王熙凤也能沾光。

贾赦看王子腾这老狐狸说到点子上了,于是就开始讨价还价。

“琏儿最近是挺出息的,自从成亲后他也稳重不少。

成亲的时候我给他捐了一个同知的位置,但这个毕竟是虚职。

琏儿读书不行,但在人情世故上还是不错的,放他出去坐个地方官最好。

有咱们的关系,他肯定能稳扎稳扎,步步高升,琏儿升上去了,在朝中与你也能做个照应。”

王子腾听到贾赦这番不知羞耻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他简直无语至极。

可是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妹妹,还有王家女儿的名声,他只能忍了。

贾琏那副德行,要等到他在朝中能与自己相互照应,恐怕那时自己都已经深埋黄土了。

然而,眼下为了王夫人的事情,王子腾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捏着鼻子认同了贾赦的要求。

他违心地吹捧了贾琏几句,然后便开始与贾赦商议,该给贾琏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官职。

贾赦的口气异常大,似乎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当初我父亲给老二求的官可是从五品,你如今位高权重,给琏儿安排个一样的吧。

我们荣国府也曾有过辉煌显赫的过去,琏儿可是我的嫡子,官职太低,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贾赦如此狮子大开口,王子腾气得脸都涨红了。

他心中暗骂,贾赦还真是敢说啊!从五品?他以为这是随手可得的官职吗?他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度和竞争有多大吗?

王子腾愤愤不平地想,自己一再妥协,而贾赦却如此不懂得知足,还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要知道科举状元的官名叫“翰林院修撰”,才是个六品官。

榜眼和探花二人,则封授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都是地道的芝麻官。

贾琏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还想上来就当从五品官,贾赦真是高看他了。

王子腾觉得贾赦这是故意为难他,他也不能为了一个妹妹把自己的人脉全搭进去吧。

于是王子腾想要跟贾赦商量一下,给贾琏弄个县令当当,这种地方父母官虽然是七品官,但是做的好了,升迁很快。

王子腾好说好商量的跟贾赦说道:“恩侯兄,琏儿没有当过官,直接就当从五品的官职,他把握不住,太扎眼了。

还不如从小官做起,哪怕出了错,还有咱们帮衬着,能够遮掩过去。”

贾赦怒不可遏,用力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他豁然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愤怒。

“你竟然觉得琏儿不配?好啊,你也别给他安排什么了,就让他在家里给我跑跑腿得了!”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眼中闪烁着怒火。

提及王夫人的所作所为,贾赦的怒气更是如火山般喷发。“她不仅妄图谋取财物,还要谋害我儿的性命!她简直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说到王夫人谋害贾珹,贾赦的情绪彻底失控,他的双目变得赤红,充满了愤恨,死死地瞪着王子腾,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珹哥儿是我多年的期盼,是我的心头肉,王雅蓉那个毒妇却容不下他!

“昨天,我已经将周瑞家的打死了,她承认是受王雅蓉指使她将珹哥儿推落水!

王雅蓉这般狠毒,我们荣国府容不下她!我定要让贾政休妻,绝不能让她再祸害我贾家!”

贾赦的语气坚定而决绝,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儿子的疼爱和对王夫人的痛恨。

王子腾一脸惊愕,嘴巴张得大大的,“恩侯兄,这话可万万不能乱说啊!

我妹妹她虽然做事有些粗心大意,但平日里吃斋念佛,心地善良,怎么可能去害人性命呢?”

他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心虚得厉害,但又不得不为妹妹辩解。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帮王雅蓉了,这个惹事生非的家伙,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昨天,王子腾亲眼目睹了麒麟和贾珹的亲密,他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贾珹是一个有大福缘的人。

他原本还指望着通过贾珹,将麒麟这个祥瑞呈现给皇家,无论是为了升官,还是为了其他,他都绝对不能得罪贾珹。

他实在没有想到,贾珹落水的事情竟然是二妹精心策划的。

不过,回想起二妹那胆大妄为的性格,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此刻的王子腾,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无奈。

他既对妹妹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愤,又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牵连。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都能够顺利解决,不要影响到他的前程。

王子腾此时心急如焚,他焦急地说道:“恩侯兄,珹哥儿落水的事需要详细调查。

若是那些奴才照顾不周,将他们打死也不为过。

我只希望你能给雅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如此粗心大意,连下人都管不好,实在不适合管家,更不适合插手荣国府的事务。

以后就让她在佛堂吃斋念佛,为贾家祈福吧。她这粗心的毛病,确实需要好好静心修养。”

贾赦听了王子腾的话,发出一声冷笑:“你别以为把王雅蓉关起来,我就会放过她。王家竟然能教出如此心如蛇蝎的女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王子腾自知理亏,并未想方设法狡辩。他明白,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贾珹不单单是贾赦的嫡子,更为重要的是,他和麒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王子腾可以得罪贾赦,但绝不敢得罪那象征着祥瑞的神兽。

谁知道他如果再替二妹辩解,会不会遭雷劈。

王子腾也不再和贾赦继续周旋,而是直接问他满足什么条件才能让他把这件事揭过去。

“王雅蓉纵容下人贪污公中钱财,我会让她如数补上,还要多赔偿一些当做利息。

珹哥儿因为下人伺候的不尽心受到惊吓,我会让雅蓉给出赔偿。同时还会让她在佛堂里好好的给贾府众人祈福,来洗清她的罪孽。

至于琏儿的官职,我去运作一下,至少让他坐上六品实缺,一年后让他升到从五品。”

贾赦听到这些条件脸色好了一点,但是还没有满意。

王子腾继续说道:“珹哥儿落水受苦了,我看他聪明伶俐,应该找个名师教导他,不然就是辱没了他。

正好我和朱伯苏有点交情,他现在在给皇子阿哥们上课,如果让珹哥儿拜他为师,以后也能和阿哥们称一句师兄弟了。”

朱伯苏的大名叫朱轼,字伯苏,现在在宫里给皇阿哥上课,深得皇上宠信。

并且四阿哥胤禛特别喜欢朱伯苏的教学风格,让自己的儿子弘历私下拜了师。

朱伯苏颇具惠政,居官廉洁,刚正不阿,现在不仅是阿哥们的老师,还是左都御史。

这样一个深受皇上信任,官运亨通的人才,贾赦当然也有所耳闻。

他听王子腾这么一说,也动了心思。

与其让珹哥儿在府里蹉跎,或者去聘外面的先生进来给他教学,不如让他拜个名师,以后也好给他铺路。

贾赦想清楚了,终于给王子腾露出了一个笑脸。

“子腾啊,没想到你和朱轼还这么熟,愚兄真是小瞧你了。你要是能让珹哥儿顺利拜师,你妹妹粗心大意的毛病,我就既往不咎了。

你家的女儿都长得花容月貌,皇家都嫁得,可不能因为一个外嫁的姑姑影响了名声。

我家里的事就在家里解决,绝对不会传到外面的。现在是我和夫人一起管家,荣国府不再像以前,像个筛子一样了。

咱们两家都是从金陵出来的,就应该相辅相成,互相帮助,你提拔了琏儿,又给珹哥儿找了名师,以后他们出息了还能忘了你吗?”

贾赦连削带打,先暗戳戳的警告了一下王子腾,然后又给他画了一个大饼。

王子腾毫不在意贾赦对他的威胁,谁让他有一个不争气的妹妹呢。

有个这么大的把柄握在人家手里,他只能妥协。

不过最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想到贾珹的神奇之处,王子腾的目光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