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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贵兰连续几日都没找到下手的时机,不由心中浮躁。这日她儿子李旺扛回来几根竹子,曹贵兰见到不免好奇:“你扛个破竹子回来做什么?”

李旺嘿嘿一笑,“我每日要去酒楼二楼提茶水渣子,太重了,好几次还险些从楼梯上跌下来。我跟管事的说好了,弄几根竹子打通了,上面放一个漏斗,回头有残茶只要倒到竹竿你就行了。”

曹贵兰看着那些竹竿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把李旺裁下来不要的半截竹竿拿走了。

曹贵兰一颗心惴惴的,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有两次还把茶水倒到了客人的手上,惹得客人大骂了两声,倒白赔了两壶杏仁茶。

申时已过,太阳落到地平线,李旺收拾了一下准备去酒楼上工,瞧见自己的娘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他不禁问了一句:“娘,你这会是做什么呢?”

曹贵兰正在瞧着杂货铺的动静,听到儿子问话,回头瞪了他一眼,“你管老娘做什么呢,滚去上工去!”

李旺自小被骂惯了的,也没当回事,扛着竹竿去酒楼了。

曹贵兰眼瞧着柳春珺开始装门板准备关门了,忙把李旺喊了回来,李旺嘟囔着:“娘,你又要做什么,我要迟到了。”

曹贵兰白了他一眼,指着鼻子骂道:“就你赚那三瓜俩枣,倒比掌柜的还积极!先别忙着走,去隔壁杂货店给我买是个粗瓷大碗,要一个一个挑,千万别有豁口的,不然回来我打死你。”

李旺无奈,只得放下肩上的竹竿,从曹贵兰手里接过钱,往杂货店去。柳春珺的门板已经上了一多半,瞧见隔壁茶档家的小子过来了,问了一句:“李家小哥要买东西吗?”

李旺今年十三岁了,正是知慕少艾的时候,往日瞧见柳春珺他都不好意思正眼看。今日头一回跟柳春珺说上话,他只敢瞟了两眼就迅速低下头,杂货店的姐姐长得可真好看啊,比画上的人还好看。

李旺红着脸,呐呐道:“我娘让我来买十个粗瓷大碗。”

柳春珺笑笑,“进来吧。”

小莲忙从柜台下面搬了一摞碗出来,小声说道:“这里正好十个。”

李旺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我娘说让我挑一挑,不能有豁口的。”

柳春珺就又拿了两摞碗出来,解开草绳,“没事,你慢慢挑。”

李旺认真的挑着碗,他娘则站在两家墙头上,手里拿着竹竿,放到柳春珺院子里的水缸上头,再把碗里化了药的水倒进了竹竿里。

曹贵兰眼见着一碗药水全流进了水缸,心砰砰跳着,赶紧收回来竹竿,又把梯子搬回到厢房,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前面去。

李旺挑好了粗瓷大碗,把钱递给了柳春珺,红着脸抱着一摞碗回了茶档。

曹贵兰瞧见他脸上黑中带红,不由狐疑,“买个碗你脸红什么。”

李旺嗫嚅着,将手里的碗放到桌子上,准备去上工。

曹贵兰回过味啦,掐了他一把,“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呢,再说那是你能动心思的?”

那可是你们酒楼东家的人,被他知道了打死你个臭小子,这话曹贵兰现在自然不便和儿子说。

李旺被曹贵兰叫破心思,有些羞恼,扛着竹竿飞快的跑走了。

曹贵兰到门外看了看,杂货店的门已经关上了。她回了院子,轻手轻脚靠着院墙,仔细听隔壁的动静。

柳春珺蹲在水缸边上,教小莲洗菜,“你看,这些叶子要一片一片掰下来,仔细洗净,尤其是根部这里,容易有泥沙……”

曹贵兰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心中忐忑不安。

也不知哪些药粉放到水缸里还有没有那么大的效力,不过那郝爷长得粗壮,想来隔壁那小掌柜的也不是对手。只要把她摁在床上成了事,她还怎么说出不做妾的话呢。

曹贵兰又听了一会,听到柳春珺回灶房做饭,才放下心,出门去找郝天德报信。

郝天德原本正在酒楼里待客,收到曹贵兰的消息,精神一振,把事情交代给管事,自己另外换了身衣裳,只待天黑了好办事。

柳春珺晚间烧了两菜一汤,和小莲吃完,又认了一会字,觉得十分困倦,连连打着哈欠,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便和小莲一起上床吹灯睡觉了。

孙大娘这间院子,除了正房,东西厢房也能住人,只是小莲胆小,不敢一个人住,柳春珺念她只是个孩童,就带着她一起睡了。

今日的睡意比以往都浓烈一些,刚躺下去没几息,柳春珺便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很快进入了梦乡。

郝天德在曹贵兰的茶档里等了好一会,来回踱着步,期盼着天快点黑透了,他好去办那桩爽快事情。

曹贵兰搬了梯子到墙头去看,下来喜滋滋去跟郝天德报喜:“郝爷,熄灯了,再等一会就得了。”

郝天德一喜,从腰间拽下一个荷包扔了过去,“赏你的,回头谢媒钱我另让人送来。”

曹贵兰喜不自胜,爷长爷短奉承了一会。

“二更天到,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巷子外传来更夫拉长嗓门的喊更声,随后几点更鼓响起,郝天德再也忍耐不得,到了曹贵兰的院子里,上了楼梯,往隔壁跳了下去。

郝天德开着酒楼,吃得太好,养了一身好膘,从楼梯上跳下去的时候,他低估了那身膘的重量,一个没站稳,摔倒在柳春珺院子里。

原来柳春珺沿着院墙种了不少菊花,平时洗菜的水会泼在那里,就当给花儿浇水了。

郝天德身子重,落地湿滑,自然狠摔了一跤。

“哎呦!”郝天德痛呼了一声,隔壁的曹贵兰听到声响,忙爬上来看看,小声问道:“郝爷,没事吧?”

郝天德没理她,他忍着疼,龇牙咧嘴的站起来,就着月光找到水缸,洗了洗一手的烂泥。

洗完手,郝天德一瘸一拐的往正屋走,听曹贵兰说了,那个俏掌柜的,就住在那间屋里。

柳春珺迷迷糊糊从梦里醒来,听到外头的更鼓声,原来才刚刚二更天。这一觉睡得深沉,连个梦都没做,她还以为是到了凌晨呢。

院子里突然传来响动,柳春珺心中一跳,下了床,瞧见一个高大壮硕的人影往里屋的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