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什么狗屁神明?把女人圈养起来一个劲地生孩子,这也能叫神明?”

卢煜恒听着南哥的话,越听越生气,忍不住骂骂咧咧。

“不是的,神明是好的。”南哥下意识反驳的声音有些小。

“哪里好了?把女人圈养起来生孩子,把孩子丢到外头工作,世家在这片土地里作威作福,头顶天天压着这么一个东西,你跟我说这叫好?”

卢煜恒觉得这小孩的思想简直很有问题。

南哥嗫喏着说:“女人被圈养起来是因为她们没办法靠自己的能力生存,孩子在外面打工也是因为要活下来啊,神明给了我们活着的意义。”

卢煜恒白眼一翻,差点没把背上的人给抛下去。

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在心里跟自己说,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这才压下怒火开口:“那我问你,你说女人不被圈养起来就没办法靠自己生存,那你看看她怎么活着?”

他是指魏文熙。

魏文熙懒得配合他,一直在看周围的景象,他们走得有点远,她原以为那屠宰场就在左侧的山洞,看来不是。

卢煜恒接着骂:“她就算了,她不太算女人。”

“我劝你礼貌。”魏文熙轻声“提醒”。

卢煜恒无视她的提醒,举了一个比较接地气的例子。“你看看你们这里那些世家的闺女,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那不一样,他们掌管着神明的力量。”南哥敛下眉头,一脸尊敬。

“我跟你说,能力不分贵贱,不是说玩蛊的能力就高级,耕田、织布、走贩、做手工的能力就低级,包括你会采石,你也不比那些世家子弟要差。”

南哥歪了歪头:“是这样的吗?可是他们一直说世家子弟的命比我们重要。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种子都必须保护他们。”

卢煜恒啧了一声,指着前面被谢大金提在手里的廖七:

“你觉得那种被虫蛀了的玩意儿比你和小北重要?”

南哥沉默了,虽然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都在强调廖七比他们重要,但真轮到个人的时候,谁都会觉得自己的性命,还有与自己亲近的兄弟姐妹的性命更重要。

“我一直以为是我的思想觉悟不够。”他们在种园长大的过程中,每月都会有思想筛查,如果不通过,就会就地灭杀。

与其他人的纯粹相比,他一直都是靠着欺瞒活下来的。

他一直没有发自内心地认同旁人的命比自己重要,他以为这是一种自私。

卢煜恒恨铁不成钢,“你们真是被这些权贵给洗脑洗到位了。”

一直沉默着听他们说话的魏文熙这时候开口:

“那你觉得快乐吗?周妈妈和小北,他们快乐吗?”

南哥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他本能地想说,“快乐啊,我们过得很好。”

这个标准答案一直在“指导”他的生活。

但是,他的心却比他的嘴巴更快地叫嚣了起来。

怎么可能快乐?

他和小北八岁就在采石场里日复一日地凿着比他们还要高的石头,吃的是馊掉的猪食,在这里年纪大的可以对年纪小的随意打骂,廖家人可以随便杀人。

他们过得甚至还不如廖家小妹养的一条狗。

每天都会有种子消失,饿死的、病死的、受伤死的,死了还不够,还被做成活尸拿去卖。

他的腿因为矿难被轧断了,廖七当场就想把他拉去屠宰场。

要不是他年纪太小,做成活尸也没多大用处,早就不是自己了。

小北吓得跪下来求他们,说一定会在一个月里挣到钱给他治腿,这才留下他一条命。

那之后,小北日日早出晚归,有时候一天还睡不到一个时辰。

他没办法想象小北过去半个月经历了什么,只是眼看着他越来越沉默,眼神像是死了一般。

南哥也想过不要再拖累小北了,从崖边跳下去算了。

但每次趴在崖边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缩了回来。

他每每看着崖底的深渊,内心都在大喊,我还想活着,还想活着……

直到今天,小北把这三个人带回来了,他才知道小北晚上去剥猪了。

他为了自己拿起过屠刀,今天才看见了转机。

南哥看向魏文熙的脸,那鲜活的神采让他想起了周妈妈。

他的印象中,周妈妈也是这么鲜活的。

她爱笑,爱闹,咋咋呼呼的,一点都不沉稳。

但是,在他长大的过程中,他眼看着周妈妈越来越憔悴。

明明不到三十,但因为每年都在生育,脸上已经长满了斑点和皱纹,头上也爬上了白发。

一个个种子吸光了她的精气才得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恍然回首,周妈妈不过几年就变成了一个沉默的老妪。

神智也不好,有时候连人都认不清了。

但就是这样,她的肚子还在高高地隆起。

隆起、瘪下、又在隆起,像一个不断装卸的布袋。

她的人也像一个用旧了的布袋一样变得破破烂烂。

在他去采石场之前,周妈妈又经历了一次生育。

这次她发了癫痫,口吐白沫,眼珠子一个劲地歪着。

种园的人往她的后颈塞入了一条长长的虫子。

那以后,周妈妈又活了,变得像以前一样,一天天的要比之前更加明亮照人。

小北看了不知道有多开心,他觉得周妈妈的“病”好了。

但是,南哥知道周妈妈已经死了。

她并不真的认识他们,而是在扮演一个好母亲。

这样的日子跟快乐能有什么关系?

但就是这样的日子,他也想过着。

魏文熙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眸中多了一种茫然和澄澈,像是经历了什么暴风雨的洗礼。

她只是指了指头顶的天山:

“神明现在就住在上面?”

“啊?”话题转得如此突然,南哥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大道理,巩固一下改变他价值观的作用吗?

卢煜恒倒是笑了:“你是真没人性,没看小孩还伤感着吗?”

魏文熙耸耸肩:“沉溺在情绪里面,并不能带来美好生活。”

“天山,”南哥有些着急地开口,“不是神明住的地方,那是神使在的地方。”

“神使又是什么东西?”卢煜恒问道。

“神使就是传达神的旨意的使者。”

这句乍看起来非常废话的话,却给了魏文熙一些启发。

之前赵小花说过的那个“不可说”的存在,如果是感知型的能力的话,那跟神使这个身份还真的是不谋而合。

他在这个故事里可能是像巫师或者占卜师一类的角色,以侍神为名身处高位,实际把持着江东的方方面面。

当然,一般情况下,神明很可能就是所谓神使造的一个谎言。

而所谓的历史,不过是精心缔造的谎言。

“神明真的存在吗?”魏文熙像是自问。

南哥听到之后,压低声音在卢煜恒耳边说了一句话。

卢煜恒听了之后,脸色古怪,示意魏文熙凑过去。

等魏文熙靠近之后,南哥在她耳边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神明是存在的,我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