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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惶惶不安的终于等到陆菀大婚之日。

提前三天,皇后就命礼部就派了人在帮着操持。

“大姑娘很美。”知若给陆菀插完最后一支金簪,看着铜镜中的美人儿,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的大姑娘这样好,为何就不能嫁个好夫君?

这顶凤冠是皇后娘娘命尚宫局尚专门给她定制的,富丽堂皇足以媲美李玉懿出嫁时用的凤冠。

“可惜了嬢嬢送我的凤冠。”

知若知道她说什么,眼泪又止不住掉,看下四周,见个个都在忙忙碌,低声问:“大姑娘,您真要去?听闻会被罚臀杖三十啊,您受不住的。”

陆菀站起来,冷眸坚定:“受不住也要受!为了母亲,我已经忍得太久了。”

知若深吸口气,腰杆子挺得笔直,“奴婢跟着您。”

陆菀心疼的看着上一辈子为了自己惨死的姐妹,拔下一枚金簪给她插上。

“大姑娘,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我的姐妹自然也要风风光光。”陆菀抿嘴一笑。

知若眼珠子掉得止不住。

陆菀将妆台上的明黄龙纹劄子和她亲笔状纸抓在手中。

“母亲,今日,女儿必为您争得自由身,从此与恶毒的陆家再无瓜葛!”

拂晓走了进来:“大姑娘,人都准备好了。谢府迎亲的队伍也到了。”

陆菀收起笑容:“走吧。”

知若递给她大红嵌各色珠宝的遮面团扇,陆菀拿着掩面,一步步往外走去。

陆府内门外热闹非凡。

这是一场隆重又奇特的婚礼。

最初,谢府扬言要办冥婚,兜兜转转变成了御赐大婚。

谢府哪里敢怠慢,更不敢按冥婚来办。

迎亲队伍说是派了三房嫡长子替谢知衍来迎亲。

“大姑娘。”一直在外头关注各路消息的夕颜急匆匆的挤到拂晓身边,靠近陆菀低声耳语。

陆菀低垂眼帘,看着脚下的路,保证一步一步走得极稳。

却听到夕颜的话,惊得踉跄了一下,遮面团扇都歪了歪。

“焱云鹤迎亲?”

拂晓一把扶稳她。

知若赶紧扶正团扇。

团扇后,陆菀的杏眼溜圆,用小气音问:“你瞧真了?”

“真真的。焱爷穿着全套大红袍新郎袍,外面都在议论纷纷,莫不是又换了新郎。”

陆菀:“……”

昨天明明告诉他,她今日不会顺顺利利的嫁入谢家啊?莫不是来阻止她的?

至于吗?

生怕他心爱之人迎娶夫人闹事给谢知衍抹黑?

“不管他,按我们计划行事。”陆菀咬牙。

到了大门,陆菀盯着伸出来扶她的手,有些生气。

想破坏她今天的计划者,她一律都不给面子!

陆菀没理他,拿开团扇自己上了车,红帘落下,掩去谢知衍探究的脸。

因是御赐之婚,又是皇后懿旨让礼部操办,陆老夫人和陆善渊自然要端着慈爱长辈的笑脸送嫁。

夏姜莲瞧着陆菀没有作妖乖乖上了花轿,重重松了口气。

只要她进了谢府,被婆母立了规矩,待她三日回门时,便能体会到有娘家的好处,想必不会再做极端的事情。

“起轿。”喜婆高高兴兴的叫着。

锣鼓队欢天喜地的使劲敲锣打鼓。

待到主街岔路口,往右通往晋文侯府,往左通往皇宫。

拂晓一把摁住花轿:“大姑娘,到了。”

喜婆一愣:“没到啊。”

陆菀掀起红帘,抬脚下了花轿。

喜婆脸色大变:“喜娘子不能下轿啊,你的轿不能踩地啊,不吉利的。”

陆菀一把推开她:“新郎官以死了挡了不吉利。”

真新郎官:“……”

那他该死一死?

热热闹闹围观的人皆愣,眼睁睁的看着新娘大步流星的朝着左边走去。

谢知衍看着她坚定的背影,微微叹口气,跟了上去。

迎亲队伍有谢家的人,见状想要上来阻拦,却被苍浪他们拦住。

本来看大婚热闹将主街团团围住的千把号人全呆愣了半晌,忽有人叫陆大姑娘去宣德门了。

所有人被唤醒一般,呼啦的跟着涌了过去。

……

陆菀一袭火红,高举明黄龙纹劄子立于宣德门前。

守门官兵脑袋都大了,大公主刚跪完,怎么又来了一个?

上一个自戕求和离,这个直接穿嫁衣来了,后面跟着的人更多,真是吓死个人啊。

当值统领闻言赶紧扶着帽子就冲下城楼,差点就在陆菀面前跪了:“陆大姑娘,您这是又要作甚啊?”

而且,还看到后面跟着穿新郎官服的焱云鹤。

这把他搞懵了。

陛下赐婚太监娶妻?娶就娶吧,来宣德门干啥?

陆菀平静道:“告御状。”

守门统领吓得差点脚软,没等他回神,陆菀疾步走到登闻鼓前,扬起鼓槌就奋力敲响。

多年未用的登闻鼓,被重重的敲击,落下夹杂着铁锈的灰,惊弓之鸟齐飞。

“登闻鼓敲不得啊!”当值统领吓得跳起来。

时值晌午,难得见到冬日暖阳。

恒帝甜甜的睡着午觉,猛然间被阵阵鼓声给惊醒。

气得暴跳如雷:“大胆!竟敢扰朕好眠!拖出去斩了!”

内侍官本来狂奔进来报信,听到斩了,吓得他直接趴倒在屏风上,呯的一声巨响,人和屏风轰然倒下。

这下真要被斩了,内侍官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喊着:“禀、禀报陛、陛下下,是、是陆大姑娘敲了登闻鼓。”

恒帝睡眼迷离:“谁敲登闻鼓?”

“武安侯府大姑娘陆菀。”

恒帝这下清醒了:“她今天不是大婚吗?发什么疯敲什么登闻鼓?”

“她、她穿着嫁衣,高举御用手劄说要告御状,求陛下为亡母下旨和离。”

“放肆!胡闹!她以为朕的圣旨这么好下?一个个求和离?这群女人疯了不成!”

恒帝气疯了。

亲生女儿跪宫自戕求和离,皇后求废后,这又来个凑热闹的,还要替死人求和离。

这天下人都颠了不成?

“你说她拿着什么?”恒帝忽然回神。

“御用手劄。”

恒帝脸色微变。

“御用手劄?莫不是……秦老太君的手书?快,快给朕更衣。”

一群宫女太监赶紧给他更衣换好龙袍。

恒帝急匆匆的到了宣德门最近的延和殿,穿过游廊直通宣德门内上城楼的阶梯,守城统领在城下候着。

“怎么回事?”恒帝脸色难看。

“回禀陛下,陆大姑娘带着秦老太君的亲笔劄子击鼓为亡母求和离。”

恒帝气得脸色铁青:“朕乃一国天子,整天帮这群蠢妇管后宅鸡毛蒜皮的事吗?”

可外面的鼓声还在响,每响一下都重重敲在人心上,恒帝听得心烦意乱。

提着袍子就登上城楼,偷偷伸头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