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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童竺喊了一声用力的挥着双手:“姐姐跑到房顶做什么?”

“睡不着,起来看雪景。”南棠回道,顺手又扔了个荔枝壳,差点砸中了童竺的脸。

少年好脾气的由着她扔,只朗声道:“姐姐,上面好危险,你快下来吧我接着你!”

乌长悲向前膝行了两步,一双眼睛满是担忧,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南棠没理他们,扶着袭雪的手慢慢下了梯子,她绕到正门几步走到童竺身边,伸手探进了他的领子。

童竺有些别扭的躲了躲,南棠一手按着他脖子,从他衣服里扯出了根金丝细链握在手中。

“嘶……”童竺跟着她的动作挪了挪,抱怨道:“姐姐,我只是没流血不是不疼,你轻点……”

南棠就笑:“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了妖力,你单靠一张嘴也能欺负了人去”

“冤枉,我那是想帮他。”童竺解释道,南棠的手紧了紧,换来了他一声轻哼。

从她出现起,乌长悲的眼睛就一刻不肯错开,接了整夜雪的身体似乎才感觉到寒冷,他轻轻颤抖着,眸中满是眷恋。

“怎么不进去?”南棠问他。

“属下……不敢。”乌长悲轻声回答。

“来拿认主名牌?”南棠拍净的男人身上的细雪。

“是。”乌长悲垂头。

“取了回暗营等死?”南棠挑眉。

“……是。”乌长悲再应,话音未落,一巴掌就重重甩在了脸上。男人微闭着眼顺从的受了,南棠手上还有融化的雪水,这一下格外的疼。

“我在殿上保你性命就是为了让你死在暗营?”南棠喝问。

乌长悲怔了怔,复又抬眼去看她脖子,见那伤口已被妥帖的包扎了,才略略松气。

“属下,无颜偷生,也不知为何而活……”乌长悲回道。

这或许就是暗卫的悲哀,幼年入营,前半生被斩断所有情感,无家人亲友在侧,只有严苛的营律,和随时准备抹你脖子的同僚。

拿武器当人对待,武器会逐渐有灵。而拿人当武器用,人却慢慢没了灵智。

暗营之人日夜训练拼杀,为了活下去,哪怕的踩断同类的脖子,吞吃他们的血肉也在所不惜。

可没人知道,究竟为什么要活。

直到某一天,掌令的教官带名帖进入,仿佛给墨色的天劈出了一道口子。

那时他们才知道,这上面写着的是即将主宰他们后半生的名字,那人会带他们出炼狱到人间。

他们自小便知道,一切好处都是有代价的。暗营一届出营20人,而代价则是其余几百个孩子的命。

为了抢那20个名额,乌长悲此后对战再不留活口,人都是自私的,他多杀一个,抢的人就少一个。自此之后的日月,活着这个笼统的词突然具象化了,他们对生的渴求,逐渐转嫁到了对那人的向往上。

如果南棠知道,西晋训练暗卫的方式就是让他们抢屎吃,估计就不会奇怪为什么人家小说里的暗卫是铁血机器,她的这个却像爱得深沉的倔驴了。

毕竟只要屎吃得够多,主人给个馊馒头都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活菩萨,而只要吃不饱,人人都爱菩萨。

乌长悲不是不知道,所谓自由或许是一条康庄路。可他见山不见恢宏,见水不见广辽,见长河落日不见壮美,他一生只看这一个名字,自然不期待其余风景。

“你为我活着吗?”南棠问,“还是为五公主?”

乌长悲不解,他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只回:“为主人活着。”

南棠便笑,心底却突觉悲哀,她抚过乌长悲的头发:“不打紧,无论为了谁都不打紧,总之占了便宜的是我。”

乌长悲的眼神更加迷茫,却见主人身边的少年正努着嘴给他使眼色。

乌长悲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童竺眼睛都要眨抽筋了,却见那人还是木头似的跪着,他有些气急败的跺了跺脚。

“你折腾什么呢?”南棠将链子扯近了几分,便见到那猫儿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古怪表情。

“长虱子了?”南棠上下打量他。

“什么呀!”童竺一脸恨铁不成钢,他忍着肩上的疼痛硬是往前两步,踢了乌长悲一脚急道:“说话呀!”

乌长悲没躲,只是疑惑的抬头,童竺对上他更气了:“你快说话啊,你是死人啊!”

“说……说什么?”乌长悲不解的看向童竺,又看了看南棠。

童竺深吸一口气,转身撑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姐姐你听见了吗?”

童竺语速飞快:“他刚才说他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不听命令了希望你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改正忠诚你保护你孝顺你做暗卫该做的事一定不会再自作主张了求你别不要他!”

南棠:???

童竺看了乌长悲的胳膊一眼,继续竹筒倒豆子:“他还说昨天被老虎啃了一口胳膊好疼冻了一宿血都不流了外面好冷雪好大他好害怕好想回家求你让他进门吧!”

一股脑说完,童竺深吸了口气,又踢了乌长悲一下:“是这么说的吧?”

“啊?……啊!是!”乌长悲这才反应过来,俯身叩头道:“求主人给一次机会,再不敢犯了。”

童竺拍拍手功成身退,南棠刚想说话,便听见刚刚睡醒的粉泡泡迷糊道:

【宿主,乌长悲的嘴,这么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