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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英殿。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的越来越早,下课后,景安乐带着阿房刚出殿门,就碰到迎面上来的沐萍。

“公主。”

沐萍鲜少来集英殿,想来是急事,而这一幕也被身后的景柔和萧衡看在眼里。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主仆二人干脆边走边说。

“今日朝堂上,罗驯因盐地之事被问罪,择日问斩。”沐萍压低声音道。

景安乐当即停住了脚步,“就在今日?那庆王呢?”

她昨日才与秦诩商量此事,今天就事发,着实也太快了些。

沐萍犹豫半晌,才迟疑道:“庆王并未有任何处罚。”

既然事情已经被发现,那景帝自然应该知道此事的背后主使应该是庆王才对啊,怎么会这样?

景安乐面色微愤,些许不解,阿房见状,以为景安乐是因为此事不高兴连忙道:“公主,你别担心。”

“是啊,公主,日后我们的机会多的是。”沐萍也出声道。

谁知片刻之后景安乐便转怒为笑。

“公主,你笑什么吗?”阿房不解道。

景安乐轻轻的摇了摇头,心想,是她错了。

她总想着自己要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却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就算多了两年的阅历,就算再机敏,又怎么能敌过景帝几十年的谋划。想来,她景安乐能预料的事情,景帝只会多不会少,既然如此,景帝这样做,自然会有他的道理。

“去铭德宫吧。”景安乐很快收敛好了自己的神情,有些事情,该让皇兄知道了。

沐萍和阿房对视一眼,恭敬道:“是。”便跟上了景安乐的脚步。

……

庆王府。

“简直气死本王了。”

庆王随手将手中的杯子拂出去老远。

眼下他正和方凌、周海坐在屋子里。

“王爷息怒,栗从如此碍眼,下官定寻个机会,要他再也不能误事。”

方凌和周海对视一眼,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罗驯被问罪,不单是因为违背律法,更重要的是这是景帝给的下马威。

“王爷不要着急。”

这些时日庆王妃的肚子大了一些,她此刻正端着茶水走过来,见状,庆王赶紧上前去扶。

“爱妃,你来了。”说完又转头对着方凌和周海道:“你们回去吧。”

“是。”

庆王妃放下手中的茶水道:“今日宫内的事情妾身已经听说了。”

两人目光对视。

“怕是陛下对咱们已经心有芥蒂了,兖州盐地之事,捂的滴水不漏,如今居然直接捅到陛下面前,怕是有人为之。”

“王爷的意思有内奸?”

庆王冷笑一声,道:“此事还需严查一番,眼前最要紧的是陛下已经生疑。”

庆王妃思虑一番,道:“过几日妾身便进宫,想来太后应当是好些了,有些话,怕是由太后的嘴说出来会比较好。”

“太后?”

庆王像是被突然点醒一番,立刻领悟了庆王妃的意思,当即笑道:“好好好!此事就劳烦爱妃了。”

“对了,王爷,景蓉之事……”

“景蓉,那丫头怎么了?”

庆王妃叹息一声,“王爷莫不是忘了,景蓉与慕容裴风的婚事,而今慕容裴风已经成了残废,自然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助力了。只是依妾身来看,只是为了不被外人诟病,我们与平昌侯府的婚事还是得如期举行才好。”

经过庆王妃的提醒,庆王才想起来这桩事,方才都被气糊涂了。

“还是王妃想的周到,祁国不会要一个残缺的君主,既然帮不了本王的忙,自然也无需费神了,况且,本王已经有新的人选了。”

“王爷是说祁皇子?”

庆王哈哈大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又转头对着庆王妃道:“总之,此事本王已有谋划,爱妃眼前还是安心养胎为宜。”

……

铭德宫。

虽说景帝下旨不让景风遥出来,却没说不让别人进去。

“参见公主。”铭德宫的宫人见了景安乐赶紧行礼。

景安乐轻轻摆了手,霸气又美丽,“皇兄呢?”

那两名宫人的身子压的极低,相互对视了一眼,语气颤抖,“大皇子他,他……”

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景安乐眼光冷冽,瞪着那宫人,“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皇子他正在殿内……殿内……”

眼见那两名宫人支支吾吾的,景安乐干脆提起裙子直接向内殿走去,刚到内殿门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她眉头一皱,一把推开内殿的大门。

殿内的酒气更甚,景安乐不自觉的用袖子掩住鼻子,里面书册扔了满地,一片狼藉,这时一个酒瓶子从里面咕噜咕噜的滚出来。

景安乐顺着酒瓶子的方向往里面看去,后面书架上似乎靠着一个人影。

“你们先下去吧。”

景安乐回头对着阿房和沐萍吩咐道。

沐萍和阿房对视一眼,便规矩的退出去了。

等到门关上,烛火摇曳,景安乐低声呼唤,“皇兄……”

屋内寂静,没有人回应。

景安乐慢慢上前,转个弯,就看到一个人瘫坐在地上,灯光昏暗,衬的他的脸一半昏暗,一半明亮。

“皇兄,你怎么坐在这里?”

不过几日光景,景风遥的胡渣已经冒了出来,他一手握着酒瓶,一只手无力的摊在旁边,直到听到声音才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是个美丽绝伦的女子。

“安乐,你来了。”景风遥轻笑一声,他醉着,说出的话似乎飘着,头发也乱了,可依旧掩不住他的散发的贵气。

景安乐轻叹一口气,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掠开他散在眼前的碎发,温柔道:“皇兄,喝酒伤身,你怎么喝那么多?”

“安乐,你说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景风遥说的是景帝因为太后罚他闭门思过之事,他的声音带着些醉意,里面有疑问,也有不甘。

景安乐干脆坐下,靠在景风遥的身旁,心中哽咽。原来她心中倚靠的皇兄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国事复杂,帝王之心难测,他虽然聪慧,可经历的事情太少,依旧难以承担。

她把头靠在景安乐的肩膀上,轻轻唤道:“皇兄……”